写文章,于我而言,并不是件棘手的事情,就像绘画对于黄凤荣而言,是可以如同游戏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信手拈来的事。然而也正因如此,有人觉得他对于艺术不够严肃,不够恭敬,踩着脚画,跳着舞画……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能创造出一百种一千种演画方式。当然,也有无数人被他这种表演式的魔术般的神奇绘画所打动,狂热地喜欢他,认为这才是真本事。
我想说什么呢?我想说,黄凤荣走到今天,在很多人看来的所谓成功与不成功,皆源于他发明创造的这种演画方式。无论别人冠以他国际著名绘画表演艺术家也好,中国演画创始人也好,还是鬼才画家也好,《中国达人秀》达人也罢,无论别人如何评论,他诚实地做了自己。无论从四面八方吹来怎样的声音,他只听从自己心灵的声音,以他全部的热情与真诚从事着他想要做的事情。
我仿佛能看到他的灵魂,我并不站在人群中看他,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我也不是上帝,我只是站在上帝的视角注视着他:我的目光掠过他的绘画,他的表演,甚至也掠过他布满油彩的面孔与身体,以穿透一切的心灵之眼轻轻地落在他的灵魂上。对于这种注视,他毫无察觉,他一如往常般呈现着他最真实的自己。我看到,尽管他将自己的绘画命名为“演画”,但是他的生活里没有表演,甚至他所谓表演式的演画也没有表演,一切都是出于真性情的流露,诚实地呈现自己。当他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脚步,那是他真实的表达。当他左右开弓用双手挥动沾满油彩的刷子,如鼓点般落在画布上,那是他生命的乐章自然地流淌。有人说他不会表演,跳舞也跳的不好看,就像在作秀。但是在更高的视角看来,那就是最美的舞蹈,那恰恰是一个毫不做作的灵魂在自由的舞动与歌唱……
我注视着他的灵魂,这个灵魂没有任何的伪装。或许,他所有的成与败、乐与痛都是源于他不会一丝一毫的伪装。尽管他看起来善用一切机会,人们也总是会被他的言语所打动,但那并非出于他编排了一套华丽的词汇,而恰恰是由于他毫不掩饰的真诚。然而又正因为他的真诚,他又常常被人误解。正如他总是想去传递爱,想去表达美,于是他一边不停地画,一边做着各种各样的公益与慈善。很多孩子不爱绘画,但是只要看了他的演画,就对画画生出极大的兴趣来。也因此,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抽出时间去学校去各种场合,给孩子们画画。他也想尽各种办法,希望很多喜欢画画的年轻人能通过画画养活自己,改变自己的人生。也因此,他决定将演画发扬光大,并提出了跨界艺术概念,即:绘画+表演=演画,绘画+舞台=画剧,绘画+直播=画星,绘画+联盟=画盟。这套体系无疑是为当下这个短视频时代而生的,也是为疫情之下诸多热爱绘画但又为生活所困的年轻人而设的。这是因他的慈悲、担当而生出的智慧。
世界有时是荒谬的。正如最起早摸黑最辛苦勤劳的人往往拥有最少。钱总是流向钱多的花不完的人,却很少流向那些最迫切需要钱救命的人。正如黄凤荣日日夜夜想着用演画去帮助更多人,去愉悦更多人,但是有时他自己也会因此受困。大大小小的舞台都找他去表演,他不断奔波于一个又一个的地方,排满了一场又一场的演画。他既踌躇满志,又转辗反侧。作为一个绘画表演艺术家,他足够勤奋,可是人们似乎总是只想看表演,而不愿买票。或者一些人堂而皇之地以为,只要请他登台表演,就是给了他机会。可是毕竟,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受困于现实的残酷之中,满怀的理想与抱负,在时间的河流里沉浮……
别人只看到他为艺术忙碌的身影,他越来越响亮的名声,我却看到他被现实所迫的巨大压力。他不知他话语间的一个哽咽以及眼角泛起的一层泪光,被我瞬间捕捉到了。那一刻,我的心里同样在落泪。为他,为诸多艺术创作者的举步维艰。尽管我与他只见过一面,他也从未与我开口说过任何演画以外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我仿佛比那些与他相处日久的人更能懂得他的不易。
这些天,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想着这个四十五岁却还常常穿着背带裤的男人,想着他沾满油彩的脸上露出的天真无邪的笑,以及某一天在电话那端无法克制的隐隐地哭泣。
我对他的这份想起,与他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毫无关系。我总觉得,似乎我们正在经历相似的经历,有着相似的命运。尽管我们童年时所经历的遭遇并不相同,但是在常人眼里,却有着相似的悲惨。
他比我小三岁,出生于福建莆田的一个村庄。在那年正月初五的正午,一个婴儿嘹亮的啼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在响了一晌午的鞭炮声停歇的当口,在一栋简陋的土屋里,黄凤荣呱呱坠地。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地上满是爆竹的碎屑,这是一个奇特的场景,一个欢庆过后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就像黄凤荣的人生,一个生命的降生,是一大喜事。但是面对生活的重担,他的父母才喜上眉头,又愁上心头。
父亲当过兵,退伍后没几年,在一次重体力劳作中受伤,从此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不但常年要靠药物维持,也无法再干什么重活。母亲是一位朴实憨厚的农村妇女,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虽然生活拮据,倒也给了凤荣满满的爱。
很快,凤荣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天资聪颖的他,家里没钱买小人书,他就从小伙伴手里借来如饥似渴地阅读。《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小人书,他倒背如流,尤其对其中的插画爱不释手、过目不忘。每当放学路上,在村头的榕树下,凤荣为小伙伴们讲述赵云、李逵、孙悟空的故事。晚上,趴在昏黄的灯下,模仿着小人书上的插图,在旧台历上用铅笔画画。后来,家里的牛羊鸡鸭、绿树红花、斑驳老屋等都成为他描画的对象,他勾勒着远方遥不可及的历史风云,身边温馨和悲凉的人间烟火。凤荣对艺术的痴迷,在那时就开始了。但是沉重的负担几乎要压垮这个贫穷的家庭。上初中,对于黄凤荣来说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十五岁那年,为减轻家里的负担,凤荣不顾父母的苦苦劝阻,跟随村里的堂叔、堂哥们,走进镇里的采石场,开始了“西西弗斯式”的炼狱历程。从此,凤荣推着石头往上的历程再也没有停下。无论在哪里,做什么,他就像一个现实版的西西弗斯,眼看就要成功了,就要登顶了,石头又落了下来。
以他的才华,他蛮可以扔下这块石头,去过轻松自己的生活,但是他的宿命让他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或者说,他的选择注定了他的宿命,他即使舞蹈,也带着生活的镣铐,没有人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但反过来说,即使双脚带着这样沉重的镣铐,他依然在快乐的舞蹈。这就是他。一边挂着眼泪,一边露着笑。
这是一个天真而倔强的灵魂,天真赋予了他智慧与勇气,倔强赋予了他毅力与恒心,每当残酷的现实将他的梦想带到艰难晦涩的十字路口,逼迫着他做出选择,他竟然能忍受烈火的焚烧,尽管眼里也包含煎熬的泪水,尽管也疼痛委屈地哇哇大哭,但依然无人可以将梦想从他的心中夺走。即使要拿走他的心,甚至拿走他的生活,也绝不可以拿走他的梦想。
无论别人如何看他,我看到的他有一个了不起的灵魂。他虽年轻,却已经历了百般的磨难。但无论生活如何待他,他依然把心敞开,真诚地对待每一天,以及遇见的每一个人。
如果说他是个天才,有人可能会不服,但是他的确具有天赋的才华。无论他画什么,怎么画,寥寥几笔,皆能神形兼具。很多画家是不敢在人前画画的,但是黄凤荣却从不怕任何人审视他的整个绘画过程。这种强大的自信,使得他的演画在画之外,有了另一种意义,一种疗愈的意义。是的,看他绘画,是一种很好的疗愈。不但可以疗愈情志,也可以培养人的信心与勇气。
自从见他,我迟迟没有动笔。因为他的艺术如同他的人生那样,过于的一言难尽。如同他当下的生活。不,是一直以来,他的整个人生状态,被他孩子般天真的生命热情以及如哲人般条理清晰的思维逻辑缠绕成一团乱麻,使得他总是被某种东西所束缚,所捆绑。
(黄凤荣与沈思源作家)
好在他并没有因此束手就擒。尽管有时挣扎的越厉害,仿佛就会被捆的越紧。但是当紧到一定程度时,他会产生出某种顿悟,甚至进入到一种无我的状态,那时,那个枷锁会瞬间散去,他开始进入另一个新的境界。冥冥中,他的每一次劫难都是他进入一个全新生命状态的关卡。他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进行着通关、升级。并且敢于向人们觉得最不可能超越的极限发出挑战。
某一年,他决定用拼贴的方式去重新创作一百幅世界经典名画,于是他就去做了。他不在乎人们怎么想,怎么看。当这一百幅画作呈现在世人面前,人们看到了这些名作的另外一种样子,更鲜活、更生动、更饱满的样子,甚至也更有故事性。
某一天,他决定创作印象中国五十六,于是他起身便踏上了这条漫漫长路。此后的日子,翻山越岭,爬过一座又一座山,走访一个又一个民族,拍下一段又一段视频,画下一幅又一幅画。这个过程,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这让他近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但是,他梦想的脚步并未因此停止。有时,孤独的他也希望有更多的同行者,一起来完成不仅仅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事情。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些人,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正如有的摄影师被称为灵魂摄影师,有的作家可以写到人的骨子里甚至写出人的灵魂,我眼里的凤荣,画出的人物正是其灵魂的样子,无论总统还是平民,在他笔下皆熠熠生辉。这大概就是他最想送给这个世界的礼物,让我们看见生命本来的美好。
他相信耀眼的光芒需要时间的孕育。我对此深信不疑。凡是过往,皆为序章。相信凭借着他必成的信念与梦想的驱动,他终能迎来自己人生的辉煌。
沈思源
中国当代作家、艺术评论家、纪录片出品人、东西方艺术家协会副主席、源点思想库创始人。
擅长透过文字洞悉人性,通过写作直抵生命本质。著有《天国归来》《漂魂》《水里的圣经》《返思录》《梦醒记》《太阳之子》《安之书》《孤独之美》《天才女人》《我的爱》《二囡家书》《毛郠夫人》《走着走着就遇见了》《身心健康密码》《生命是一场喜悦的旅程》等多部长篇小说及各类文学作品。她一直坚守文以载道,将自己的思考和写作专注于探求宇宙的实相、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
文章转自:演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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